首页 > 轻小说の > 心碎餐厅

第一卷 没礼貌的吊饰谜团(1/2)

目录

1

「一阵子没看到你了。」

我正在确认杂志的印刷稿,此时旁边突然出现这声音而吓了一跳。

尤其晓得声音的主人是幽灵就更惊讶。

这里是东京郊外的大众餐厅,我是个常常抱著工作用的工具来这家店的自由撰稿人。无论何时来人都不多、客层也较为安静,更何况男女服务生都沉默寡言,觉得很适合我而经常跑来这里。

话虽如此,我不会点太贵的餐,喝著免费续杯的咖啡一坐就坐好几个小时,像我这样的客人若经常过来的话,店家反而很困扰吧。

然而,某一天的某个机缘下,我知道了这家店静谧与氛围独特的理由。这个理由原本是这附近的地主幸田家当家,现在是以幽灵身分在这家店出没的春婆婆。

娇小的身躯与和服很配,笑容很可爱,乍看之下是极为普通的老婆婆。话虽如此,仔细注意看会看得出来,只有气息比真正的活人稍微少一些而已。

我不懂老婆婆徘徊人间的动机是什么,也不懂幽灵在想什么。根据店长的说词,她很关心在这里出没、在跟她缘分很深的那些人。就我来说的话可能有些多管闲事────她以惊人的清晰条理解开不可解的谜团,上个月还为我争取到工作机会,我能感受到她对朋友的义气。

「小姑娘最近好吗?」

「托您的福,还不错。」

「不好意思,我有事想跟你商量。若你不忙的话,可以过来跟我聊聊吗?」

站在通道上的老婆婆这么说著,并指向她的老位子角落。

其实既然是来这里工作,也不能说是完全很闲,但春婆婆既然有事找我「商量」,我也不可能弃她不顾。于是我将印刷稿和生财工具整理好,跟著和一般客人无异(仔细一看,感觉脚并没有踏到地面)的老婆婆的脚步往角落座位上去。

「其实我想跟你谈谈山田先生的事。」

一坐到对面,老婆婆就开口说。

「山田先生是哪位?」

我手机贴著耳朵回应著。

虽然不多但也不至于完全没人的客人之中,有看得到老婆婆与看不到的人。若跟老婆婆谈话的时间很长的话,属于后者的客人会以为我是一个人在胡言乱语的奇怪女人。

「哎呀,你认识他啊,就是这里的店长。」

听她这么一说,我才想到胸前别著「店长 山田」名牌的人。

「他最近似乎很没精神吧?」

「有吗────」

我歪头想。要这么说的话,这里的所有员工,都离精神奕奕很遥远。

看得见幽灵春婆婆的身影,在某种意义上只限于「内心孤寂」的人,这是这家店长说的。

在某种层面上老婆婆算是老板,而这家店的员工必然全是「看得见」的人,有这些性质的人们遵守店内不成文的规定(空出店里头的角落座位)行动,反而更令整家店散发阴沉,或说是有些不祥的氛围。

「他本来不就是这样的人吗?」

老婆婆轻轻耸耸肩,

「果然是因为我跟山田先生认识得比较久吧。他的确平时就不是很活泼的人,我这老婆子很清楚,最近这阵子很不一样。」

「所以呢────?」

店长也就是山田先生比平时更加没精神。就算真是如此,我又能帮上什么忙呢?

「真的很不好意思,希望你能抽点时间和山田先生聊聊好吗?」

「我吗?」

「因为我不可能去问他,」老婆婆指著我的耳朵说:「小姑娘能像这样听我说话,但山田先生不能坐在客人位置上讲电话吧?」

的确是这样没错。

「但是山田先生有什么烦恼的话,直接和春婆婆聊比较妥当吧。在里头的办公室之类聊呢?」

「我没有立场可以出入那种地方。」

「那么营业时间结束后,在这里聊呢?」

说完后我才发现。这家店和多数的大众餐厅一样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。

「总而言之,若小姑娘方便的话,就叫山田先生过来这里。」

老婆婆瞄了一下替吧台座位客人倒咖啡的店长后,以极其温柔却很坚定的说气说著。

「告诉他是我说的,问他要不要以小姑娘当媒介的方式聊一聊呢?」

2

「竟然让春婆婆替我担心,真的是很不好意思。」

店长在角落座位坐下来,正面面向我。

客人们没看到端正地坐在我旁边的老婆婆,或许在客人眼里,我看起来像是来应徵工作,接受店长面试的人吧。

「的确最近有件烦心事,但这是我个人私事就觉得不好意思────」

店长低著头,浏海垂了一根在苍白的额头上。他明明是个个头很高、肩膀很宽的人,却不觉得他会去做运动,这样的反差真有意思。

「受过春婆婆照顾的家父过世了,母亲托您的福还很健朗。这把年纪的母亲常常会做的事,就是为老大不小仍单身的儿子寻找结婚对象。」

店长年纪约三十三、 四岁吧。这年纪单身也不稀奇,但若已有家庭和小孩也不为过。「我对亲戚或母亲的朋友拿来的女性的简介或照片,只是看一看,一次也没有心动过。我这样说听起来好像很自大,但既然考虑到是一生的伴侣,我有不可退让的底线,若没遇到这样的女性,或即使遇到对方却不选择我的话,一辈子不结婚我也没关系。

所以,我从未正式相亲过。然而就在前一阵子────」

听到这句话,我不禁探身想听仔细。我对这种话题最有兴趣了。只要不是太过荒诞无稽的话,而且总感觉店长的烦恼并不是那种的。

「我有一位伯母,名叫滋子。其实她并不是我直系的伯母,而是父亲堂兄弟的老伴,那位堂兄弟也跟我父亲同样过世了,但母亲似乎跟她很合得来,所以一直有来往。年过七十,年轻时一直任教于高中女校。

因为职业的关系,认识许多单身女性。另一方面,自己的独生子已经成家────因此常常介绍结婚对象给我。

这些女性照片中,有一人在我心中留下强烈的印象。

那位女性叫做藤野聪子,年纪三十一岁,任职于东京都内的法律事务所,十几年前曾是伯母的学生。

照片的印象该说是凛然透明的感觉吗?感觉照片散发出这个人一丝不苟、直率的个性。」

我虽默默听著,内心却在打问号。真的光看照片就能看得如此透彻吗?重点就是,在你心中那个人不单单只是个美女吧?

「我想跟她见个面,对方也同意,便决定见面了。

碰面的地点并不是制式的大饭店,而是气氛较轻松的简餐店,滋子伯母也出席,谈天说地聊了许多事。滋子伯母和藤野小姐从毕业以来就没见面,直到旅行时才偶然再碰头。她在校时成绩和品性都很好,是那一学年『第二名优秀的女同学』────第一名不是别人,正是伯母的媳妇,听说是藤野小姐的同学。

先不提伯母说的事情,实际见到面的藤野小姐果然和照片中的印象一模一样,令我深深觉得将来一定要和她交往。」

对店长山田先生而言。「一丝不苟」似乎是他对女性的主要选择标准。连大众餐厅的桌子都会搞得乱七八糟的我,我想再怎么样他也不会爱上我。我默默听著他的话,老婆婆也时不时点点头而已,并未插嘴。

「我将自己的想法告诉滋子伯母,滋子伯母便跟对方联络。

幸好她似乎也不讨厌我,下次决定两人单独见面────但其实这时伯母已经不高兴了。

致电给藤田小姐时,『即使之后才要做决定,但对方希望能以结婚为前提交往────』之类,伯母说出固定的台词后,她回答:『总而言之,我愿意以结婚为前提的前提来交往』。」

「那是怎么回事────」

我也明白这种固定台词很沉重,但并非所有人都会不假思索地对媒人说这种话吧。

「伯母似乎很不高兴,『那孩子从以前就是那样,明明很优秀却不懂事,甚至曾引发惊人的事件。』开始唠唠叨叨起来,但我却反对伯母的说法。

结婚这种人生大事多多观察也是理所当然的,跟照片中的印象一模一样是个性很直的人,我反而很喜欢她这样。」

「然后呢?有单独两人见面了吗?」我催促他说下去。

「嗯,见面是见面了。」

山田先生和刚开始说话一样,低下头,浏海又形成了一大片阴影。

「自从上个月第一次相亲以来,之后又见了三次面。然而,每次见面都有一件事令我很好奇。」

来了,有趣起来了!虽然我也知道这样很八卦。

「该说是好奇呢?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。」

担任提问方的我,与默默聆听的老婆婆,两人都不解地歪著头。

「一开始觉得奇怪的是她的吊饰。」

「吊饰?」

「是的,就是手机吊饰。」

店长重重点完头后,开始说明。

「那时我们先去表参道的画廊

看画,然后去义大利餐厅吃饭────」

还真是时髦的约会行程。和山田先生的感觉不同────我想著,但他平时一定不是只会穿著白色制服在郊外的大众餐厅里结帐而已。

「藤野小姐穿著黑色雅致的洋装,脖子上戴著琥珀色项炼,搭配巧克力色的方型皮包。原以为或许是名牌包,但上头没有类似的LOGO标志。

像这种成熟女性的装搭也很适合她,我在会合的地方简直看呆了,但就在她说『我们走吧』的时候,她将包包换手提,手机吊饰掉了出来。」

「那个,有什么问题吗?」

这是很重要的事吗?虽然不掉出来的确比较妥当。

「该怎么说呢?吊饰整个从包包侧边或口袋掉了出来。如果是随著重力垂吊下来的话,我还不觉得奇怪。

但并不是这样的,的确就是掉出来。吊饰的一部分从包包的侧边露出来,然后又扭了一下回到包包里。而且还是在很奇怪的位置。这个吊饰很高调,是现今女高中生会拿的那种廉价的粉红色吊饰,故意做得很宽。

吊饰实在很难跟她的形象搭在一起,感觉是不礼貌的闯入者跑到她这个人设里。这样的形容是夸张了点。」

「这个嘛────」

「光这样的确不足以大惊小怪,可是之后又发生了。

那次是我们在日比谷看电影吃中华料理。当时她穿著枯叶色的针织洋装,应该叫做手镯吧,手上戴著大的金属手环。

那手镯并不是松松地戴在手腕上可以移动的那种,而是紧套在上臂。如果是刚刚好套在上头还算好看,但因为手镯太重一直掉下来,几乎五分钟一次。

这样的话乾脆戴在手腕上就好,但她又套回上臂。然后又掉下来,挂在手肘上摇来摇去的。无论是看电影、吃饭、回程坐在电车的时候,她就一直那样把掉下来的手镯套回去。

然后是────第三次────」

话说到这里,山田先生停顿了一下。

「第三次怎么了?」

「就才上周的事情而已。她的弟弟今年考研究所,所以我们两人去汤岛天神拜拜祈福。回程时在一家小店里吃火锅────」

不是挺愉快的行程吗?

「那么,她那天的穿搭呢?」

我晓得这里似乎是重点,所以开口。

「嗯,因为天气变凉了所以穿著外套,但问题是下面这个。

因为是要吃火锅,应该会穿比较休闲的衣服,但她穿著长裙、上半身是无袖的针织衫,有点不合季节的造型而吓了我一跳。如果只是这样的话还无妨────」

接下来的事似乎很难开口。

「怎么了吗?」

「就是,那件黑色无袖的针织衫下,果然是穿著黑色的坦克背心。

可能是尺寸不合吧,坦克背心肩带常常从袖口滑落下来,简直像是内衣一样。

可是她似乎不在意的样子,继续聊著话题一边从袖口收进去,但却又马上滑下来。

如果是十几岁的朋友一起出来玩就算了,成熟的女性刻意这样打扮,背心滑落下来却不在乎,有可能吗?」

就算二十几岁的我也觉得怪怪的。超过三十的成熟女性,和相亲对象在约会时发生这种事────想起来的确很奇怪。

「这样一想,看起来她挺不正经的。」

「就是这样。」山田先生深深点头。

「那么,山田先生就是好奇这一点────」

「与其说是好奇,更像是无法释怀。和她整体的印象搭不起来,而且她所表现出的所有行为,看起来似乎有明显的意图。

换言之,主要就是我是不是被当成备胎了────」

「被当成备胎?」

「嗯。三次约会中,无论服装或配件中会出现一个地方很奇怪。好像跟其他的部分很不搭,有不自然的奇怪感觉。虽然这样的说法也很怪,但感觉她是故意这样做的。

假设真是如此就有什么意义了。我觉得像是暗号一般的东西,但我完全想不通。应该是给懂的对象看的────这样的话,她的目的就不是给正在约会的我看,而是给其他的某个人。」

或许真是这样没错。

「既然如此,有可能的对象是『男人』吧?以前的男人────这样还算好,说不定是现在正交往中的另一个男人。」

「你的意思是,因为倦怠期之类的,那男人的态度暧昧不明,为了刺激对方才跟山田先生约会的意思吗?」

我说完,老婆婆用『你怎么这么说话呢?』的责备眼神看我。

山田先生似乎真的因为我的话而难过。之前只是自己闷著头乱想,别人一旦讲白就会很挫折吧。

「啊,很抱歉。」

「不会。」

「可是,既然都已经说了,我就继续说下去吧,」我说。「她究竟对这种关系的男人打的是什么暗号呢?」

「这我也不晓得────」

「听起来最后一次约会。因为穿得很性感,感觉像是要吸引山田先生,想跟你再更进一步。」说到这里我发现一件事。「啊,可是,那时可是在吃饭哦。因为在外头所以穿著外套,但黑色背心从肩膀滑落下来也只有山田先生一个人看到吧。」

「不。」山田先生斩钉截铁说:「在回程搭地下铁的时候,因为车里太热也脱了外套。」

「即使如此还是很奇怪啊。」

我察觉到根本的矛盾。

「约会的地点都不一样,可说是天南地北。所以不可能给特定的某个人看吧?那个人不可能跟你们两人一起到处跑,只要没跟踪的话,不可能看得到────」

「这部分就是我想到的。」

山田先生身体向前,表情认真地说。

「表参道、日比谷、汤岛,这些约会地点气氛都各有不同────」

时尚的街道、商业街,以及旧东京面貌的街道。

「其实有一个共同点。这些全在地下铁千代田线沿线上。」

「啊,原来如此。」

「其实我们回程都是搭千田代线。而在车厢里她也会出现奇怪的行动,反正就是一直将滑落下来的手镯重新戴好,或肩膀的肩带掉下来之类的。」

「那是────」

「所以,我是这么想的。地下铁的列车长会不会就是『另一个男人』,她交往中的恋人?」

「怎么可能。」想说他是在开玩笑,我噗哧笑著说,

「我是认真的。」山田先生对我翻了个白眼。

「我会这么想是从最后那次约会开始。所以自从那次以来,不仅不想搭千代田线,连地下铁都不想看到。不得已有事要坐电车的话,目光都会下意识地盯著列车长。

我自己也不是那么相信『列车长假说』,假设真的是列车长,即使不是眼前的那位,但只要看到那身制服,就会萌生情敌的感觉。」

病得真的很严重。

若是制服的话,我也很难想像山田先生穿著这间餐厅的白色制服以外的打扮。更何况山田先生一看到列车长穿制服的模样,便胡思乱想燃起妒意。

「春婆婆怎么看呢?」

我一个人实在难以应付。幸好几乎没其他客人,我把话题转给旁边的春婆婆。

「这个嘛。」

她和平常一样,用稳重的语气回道。然而,一个不小心,这个有气质的声音就会出尖锐的言论。

「列车长的假说的确有其道理。假设两人约会的地点都是藤野小姐提出来的话────」

「嗯,的确是这样。」

「就算是这样,『回程时搭几点几分的电车』连这部分都要配合得很精准,应该很困难吧。假设就算完全掌握某位列车长何时会搭哪辆电车的预定也一样。」

「像是电影几点结束,或吃饭时聊得很尽兴等等,影响的因素有很多吧。」我插嘴说。「而且若在剪票口花太多时间,错过一班电车也是常有的事。」

「就是这样。」

「可是,若不是地下铁的列车长,特定的人理应是不可能都去刚刚那三个约会地点的。」

「两位说得也有理。」山田先生很坚持。「就算是这样,她的行动肯定是种讯息,目的是要给谁看的。我看起来是这样的。」

「就算是这样,」我回道:「会不会其实是要给山田先生的讯息呢?」

「什么样的讯息?」

「这个嘛,先不提她在十一月寒冷的季节穿无袖的很奇怪,连坦克背心肩带都会掉下来,我虽然不喜欢这说法,果然是想诱惑────」

「她不是那种女人。」

他冷冷地回答。这语气彷佛否定了往那个方向去想的我的人格。

「若非如此,难道她是故意做不正经的打扮,为了惹山田先生不快吗?」

我会故意这么说,是因为刚刚没来由地被否定而有点不高兴。可是隔壁的老婆婆出来缓颊:

「好了好了。若是这样的话,还有其他方法吧?」姜还是老的辣,她用幽灵特有的温柔缓解了紧张的氛围。「想想其他的可能性吧。」

「其他的哪种可能性呢?」

「这个嘛,想了想应该是因为这个吧。

那位小姐的不自然行为,的确是刻意做给谁看的。可是,既不是给山田先生,也不是给除了山田先生以外现场的其他人。」

「什么?」我大吃一惊。「意思是对方是不在场的人吗?」

对于不在现场的那个人,要怎么让对方看到自己的讯息呢?

「嗯,不在现场就不能直接看到,但是可以听到传达的讯息吧?

譬如说,安排两人相亲,一直打探之后进展的人────」

「是滋子伯母吗?」

如果是刚刚话题中的伯母的确会这样。「之后你们两人怎么样了?」「约会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呢?」一直想打破沙锅问到底。

「伯母的确一直问个不停,但我躲开她了。」

「站在藤野小姐的角度看,是不是希望山田先生能回答伯母的问题呢?刚刚说到的电话的绳子之类或掉出来的肩带之类的,她希望你将这些事说给伯母听。其实想传达的对象是高中生时代的老师,而不是以前的恋人或是地下铁列车长呢?

之所以会这么迂回,应该是因为那是只能用这种方法来诉说的事。」

「到底是什么呢?」我问道。

「以下也是我的推测,根据伯母的话────那位小姐从以前就不懂事,而且还用了『事件』来形容。

本章未完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

目录
返回顶部